连云府有一戚姓大户,掌家的太爷原是前朝举人,平日乐善好施、广结善缘。然而戚家家大业大,子息却甚是单薄,除次子戚宏育有一女,长子戚则现年已三十有六,仍无所出。
这一日,戚老太爷打开房门,抬眼正见园中一株子孙树已遍生青果,念及自身尚自无缘儿孙之乐,当下摇首自叹,却忽而一阵晕眩,脚下踏空跌下了台阶。醒来时已躺在自家床铺之上,儿子儿媳正一脸焦心围在一旁。戚老太爷抬起一只手搭住长子戚则的手背,吩咐其他人都下去。待屋里只剩得FZ二人,戚老太爷望着戚则道:
“适才昏睡之际,恍惚有仙人托梦,告知为父你将有一子,此子将继承我戚家家业。你弟戚宏心术不正,我本就欲将掌权交予你手,如今你若有子息,更是顺理成章。只是仙人交代,万不可让你儿见到逆水寒!”
“父亲,您说的可是您书房密室里的那柄逆水寒宝剑?此剑我也只是少时听母亲提起过,父亲,我家从未有人习武,怎会收藏一把宝剑?”
“这说来话长了,那时为父还是一介书生,进京赶考遇着风雨只好借宿山中一所古刹之中。山寺简陋,只有一个老和尚和几个小沙弥看管。他们见我形容狼狈,便好心让我在大殿待一宿躲过风雨。我刚打开包袱准备晾一晾淋湿的书,不想忽的门就被人推开,一阵寒风直灌进来,打翻了油灯,灯油尽数喂了那摊开的书。唉,你想想也知,这临考在即,书却堪堪被毁,岂不晦气。”
“然后呢,父亲,进来的是什么人?”
“那,也是个年轻的书生。我本心有怨怒,但一见他那样子,忍了忍也就作罢了。”
“哦?那书生什么样子。”
“他的脸……其实我并未看清。只是,他也是避雨至此,夜黑雨急,山路泥泞。他被雨淋的浑身湿透,头发全贴在脸上,甫一进门倒是先吓了我一跳。听他讲述,原是半路遭遇了强盗,只好冒雨逃进山林,这才沦落至此。我见他已如此可怜,便也不忍再苛责与他了。”
“嗯……那跟逆水寒,又有什么关系呢?”
“这逆水寒,就是他交予我的。”
“这书生给父亲的?!这不是大大的奇怪,他若会武,怎会被抢?若不会武,一介书生怎会携带宝剑?”
“初时我也很疑惑,但他告诉我这宝剑是他家传之物,叫做逆水寒。就算拼了命也不能让它落入贼人之手。我敬他这份骨气,便要请他坐下喝些热茶暖暖身子。不料他将宝剑递与我要我替他保管,并说怕贼人追来连累我与这寺里的和尚,他这便就要离开。我这一惊,我与他素不相识,他竟如此信任与我,且宁愿自身犯险也不愿伤及无辜,当时热血冲头便接了下来。”
“那人就那样把剑给父亲就走了?父亲不怕其中有诈么?”
“他只与我说了句有一天他会来找我便匆匆离开了,我见他走了才想起我还未跟他说我的名姓啊!当下便有些忐忑怕会是一场祸事。但答应了别人的事,又岂能背信弃义。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便收拾包袱抱了剑上路了。所幸科考得中,之后几年也无甚事情发生。只是那书生,一直不曾来找我。也是啊……他又不知我姓甚名谁,怎么找呢。”
“既是如此,那仙人为何交代我儿子不可碰那逆水寒呢?”
“这,为父也不知。或许……或许……”
“或许什么,父亲……父亲?父亲!!”
……
三日后,戚老太爷入殓,戚家长媳在扶灵的途中晕倒,经大夫诊脉,得知已有三月身孕。七月十四,戚家长孙出世。取名,少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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